是我太惯着你了
瞿影单膝跪上了床,带动木雀歌腿侧一方微微凹陷,不久就如一片云雾覆盖天际,自上而下笼住了她。
他的发丝有些垂落在她的脸上,触感激起细碎的痒。那双灰蓝的眼里笑意仍旧藏有滚烫的笑意,他急促的呼吸暴露了此刻心跳的频率,冷白的脸晕染开不正常的红。
“嫂嫂,你觉得我和哥哥谁漂亮些?”
他抓起她的一只手覆上自己的侧脸,随后不怎么耐心地等待身下的人回答。
说来奇怪,她看他的眼神里没有他所熟悉的情绪。
憎恶啊,痴迷啊,欲望啊,崇拜啊,那些令他厌恶又不可自拔的东西。
“你们不是一个风格,不好评价。”木雀歌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快要睡着了。
他只能再靠近些,用额头抵住她的,继续质问,嘴角的笑有些神经质:“嫂嫂,你为什么要和孔长青结婚,他哪里好了?”
听到这里,木雀歌稍微精神了些,她皱眉睁开即将闭合的眼:“……你不知道吗,我们是联姻……我姐姐跑了我来顶包……”
“你是,孔长青的弟弟?”
“嗯呢,我妈妈情人上位,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姐姐,我和你一样呢,都是不该出生的孩子,”瞿影低低地笑,“不过你和我好不一样。”
“连现在这种情况都一点不害怕。”
那双已经起雾的眼至今是静静的,他感受到她主动伸手抚摸他的侧脸,力度微弱到他可能会误以为那是只一阵风。
木雀歌说了什么,瞿影没有听清,等听清后却比没有听清更迷惑,连面具笑容都僵硬住了,下意识地问:“什么?”
她说的是——“你像我的一个孩子。”
“我画的一部漫画里的角色,”木雀歌难受地仰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快要归西了,说一句话都要缓好久才能继续开口,“是个反派呢,最后死了。”
“为什么?”瞿影的声音像个孩子一样很疑惑。
“因为他嫉妒,他觉得妈妈更爱哥哥,而那明明是他的妈妈,就想要把哥哥的一切都抢过来,”木雀歌颇为疲倦地笑看对方,但语调仍是不疾不徐,“玩具,食物,权力——甚至是爱人。”
“为什么不能爱他,给他一个好的结局?”瞿影不再笑了,而是双手捏住了她的肩胛,发狠的力气叫木雀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她似在喃喃自语:“就像我不知道命运会不会给我一个好的结局。”
话落,木雀歌沉沉睡去,看起来没有一点防备。
几声不可置信的轻笑后,漆黑的房间里归于了彻底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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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长青把门推开的时候身后的人也想跟着进来,他抬起食指竖放在唇前,用口型对他们说“她睡着了”,随后把门关上,杜绝了房内的情景向外传播的可能。
随手摁亮房间里的灯,同不远处盘腿坐于沙发上正在看电影投影的人对视。
电影的亮光暗淡,声音也被调低,木雀歌蜷缩在纯白的棉被中仍旧沉沉地睡着。
“瞿影,你这次做得过分了。”孔长青提步走到床边,俯身用手摸了摸木雀歌的额头,她的面容详静,看起来并无不适。
睡着后毫无防备的她是那样无害柔弱,似乎谁都可以趁此刻轻易至她于死地。
“怎么这样说呢,哥,”瞿影用遥控把电影暂停,他看向孔长青,语气无辜,“她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管了,我还帮嫂嫂卸了妆。”
可表情语言却是截然相反的恶劣。
孔长青来到瞿影的面前,后者依旧以坐着的姿态仰望他,从高差上就处于气场的绝对弱势,却不见丝毫的惶恐神情,反而兴致盎然。
房间里有丝丝缕缕的玫瑰香气倾溢开来,在昏暗的房间里缥缈如纱雾,雀跃地将正在对峙的两个人轻轻笼罩,上下不定地沉浮。
然而下一秒瞿影的面色突然痛苦地扭曲起来,他的双手抓着孔长青的衣袖挣扎,Alpha绝对的力量就是如此,他可以轻易用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而后者无论如何挣扎都难逃死亡的恐惧。
“是我太惯着你了。”孔长青见手下的人面色因缺氧而泛起青色,终于是松开了手。
在对方又挑起笑想要说话的时候他二话不说抓住瞿影的头顶就往地上摁,随后自己也蹲下身去,语气同面色一样深沉:“我让着你,但不是真的什么都是你的,瞿影。”
瞿影被撞得眼睛直往上翻,意识模糊的生死攸关时刻他意识到孔长青这次似乎真的对他起了杀心,身体往往比神经更先一步做出求生反应,Omega的信息素瞬间在密闭的空间中炸开,要引诱着把Alpha溺死在这馥郁的血红花海之中。
本能在不断向着Alpha求饶讨好,可本人却依旧在挑衅作死。
“哈……”瞿影的脸因动作而变形,额头嘴角都有了血色说话也含糊不清,然而仍是眼珠上抬盯着孔长青笑着反问,“那木雀歌呢?”
“木雀歌不也是你抢来的吗?”
“这就用不着你来干涉了。”孔长青直起身重新回到床边,俯身将仍旧在熟睡的人从床单中剥出来抱进臂弯当中,这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陈曼芳的声音。
“长青,雀歌现在怎么样?”
孔长青在离开这个房间之前,听见身后瞿影对着咯咯呵呵地笑,嗓音淬了毒一样湿冷:“长青哥,你和你爸,和瞿家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即使你如今能够根据自己的意志把姓氏更改成另一个字,但身上流淌的血液,将你从小塑造培养成如今的你的——
依旧是瞿家。
你永远无法否认,也无法摆脱。
立在门口的陈曼芳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孔长青看见她为自己侧身让路并且歉意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几分山雨欲来的预兆。
倒是难得一见她真正动怒的时候。
“以前的事情我大可以既往不咎,妈妈,”孔长青也难得真心地对着她露出笑容,怀里的人可能因为姿势不适动了动身体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安哄,随后提步与陈曼芳擦肩而过。
只留下一句,“但我和他都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
没走出几步,他就听见身后咬牙切齿的声音之后,传来手掌与脸肉快速碰撞的狠厉响声。
“贱人,给我滚回你的房间!”
那个向来隐忍端庄的女人终于是掀开羊皮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即使面前那个是拥有她血缘的真正羊羔。
而孔长青脚步没有片刻停顿,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用下巴轻蹭她的额头,近乎享受地感受自己的腺体因为Omega信息素而发热肿胀的痛觉。
他想,这怎么算不上是一次因祸得福呢,雀歌?